智库书摘｜把农业当人看

农业本身就是一个有机体，其生产的场所、过程和产品都具有生命体的特征。农业跟人体一样：人需要呼吸，农业需要阳光和空气；人需要吃喝，农业需要灌溉和施肥；人会生病，生病了要吃药，农业有病虫害，有病有虫了需要用农药或兽药；人要穿衣服，地冷了要覆膜；人要排泄，农业也有排放，而且都是吃得多排得多。

人有胖瘦，农业也有，太胖、太瘦都不好。1952年，全国化肥用量是7.8万吨，粮食单产是1.3吨/公顷，几乎看不到污染，属于投入低、产出低、排放低的“三低”农业；2020年全国化肥用量是5250万吨，粮食单产接近6吨／公顷，属于投入高、产出高、污染高的“三高”农业。就像一个人，以前营养不良，面黄肌瘦的，排泄也有限，而且平时不体检，不知道身体有什么毛病；现在吃得多，一身肥膘，排泄量自然就大了，各种“富贵病”也出来了，又有体检的条件，一查血压、血脂、血糖都高。但是，估计不会有多少人愿意回到过去的生活水平。

我们今天看到很多人批评农业这也污染，那也不安全，其实都是建立在填饱肚子的基础上，“人在饥饿时只有一个烦恼，吃饱以后就会生出无数烦恼”。比如有人指责农业用了太多化肥导致了面源污染。耕地是有限的，并且越来越少，要装满14亿人的饭碗，而且饭碗里装的主要是自己的粮食，那是什么概念？2020年水稻、小麦、玉米三大粮食作物的化肥当季吸收率是40.2%，这就是我们现在的技术水平，也是我们讨论问题的起点。在这个技术水平上，要产那么多粮食，让大家吃饱了还有力气发牢骚，那就得用相当量的化肥。有人说剩下的60%都是浪费、污染。这有点像我们小时候听过的三个馒头的故事，傻子吃了一个馒头没饱， 又吃一个还是没饱，吃完第三个觉得饱了，然后说：“早知道吃第三个馒头会饱，就不吃前两个了。”

如何实现农业从胖变壮？首先是要适度少吃，减少化学品的摄入量，增加有机质的摄入。因此要用有机肥替代化肥，用绿色防控替代化学防控。其次是废弃物合理处理处置，例如化肥农药包装、废旧地膜等，也就是相当于将穿旧的衣服回收再利用或无害化处置了。再次是副产物资源化利用，将排出来的副产物妥善利用。用好农业的副产物（如秸秆、畜禽粪便等）有双重效果，一方面可以替代一部分化学投入；另一方面可以避免由于不当处置造成的污染。最后，人累了要休息，土地也一样。在不影响粮食安全的前提下，针对一些环境问题突出的区域，可以有条件地开展休耕，例如局部地区耕地重金属超标，采取休耕或种植非食用作物等。

（本文选自《从大水大肥到减排固碳：农业绿色发展18讲》，有删改）（整理/雒仁生）